☆冒银飞

我天生怕狗,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狗的好感。

我怕狗,当然是怕狗恶狠狠地咬我——狗咬人,该是一种天性,也是一种履职——它得保护好它的主人。反过来说,如果有一天我成了哪条狗的主人,它自然就要保护我,更不会咬我。

我对狗的好感正是因为它对主人坚贞如一的忠心,当然还因为我不喜欢猫——猫太奸。村里人常说:“狗忠猫奸”,起初我并不以为然,再后来细心观察发现,果真是那么回事。一只猫,一只和你感情再深厚的猫,你可以和它玩,但绝不可以“深”玩,要是你玩的时间久了,它被玩腻歪了,或是在玩的过程中你根本就是不小心地弄疼了它一下,或者索性就是没来由地,它突然神经质地给你来那么一下——要不就是重重地挠出几道血痕,要不就是狠狠地“吻”你一下,其之惨况可想而知。而如果是狗,一般就不会有此顾虑了。在被你玩弄得实在不舒服的当口,它最多“嗷嗷”地叫唤两声,然后跳起来逃离你,时不时地还会回过头来看看你的举动,以此来判断它的主人是真的不要它了还是不小心而为之的。因此,当家中有了小孩并想养只宠物时,老人常在无奈之下摇摇头说:“实在要养,那就养条狗吧!”老人的反对是因为考虑着那毕竟是一只畜生,万一不通人性起来,对小孩总是一种威胁;老人的许可当然也是因为对狗之“忠心”特性的一种心理认同。

说起狗的忠义,许多人都能说出许多感人肺腑的故事来,其中不乏有《忠狗八公》之类的荡气回肠的乐章。我相信这些故事,推崇这些故事,也梦幻着这些故事,然而我心中更亲近的还是我生活中的那些“土狗”,它们自然没有故事中的那些义狗们的忠勇、智慧和传奇经历,它们平凡得只能在庭院里见到生人才拼命地狂吠几下,然而于我,于我的乡邻,于那些想“养养狗”的人,就足够了——它足以让人有一种安全感,也让人真正体会到鸡犬相闻的农家情趣。

村里人是从不把狗当宠物来养的,既没这个爱好,也没这个闲情。村里人实在,只是把狗和猪一样当作剩饭残羹的处理“机器”——如果没有这些猪啊狗的,那些残羹剩菜倒了怪可惜的。说起来这些残羹剩菜倒也不是什么珍馐佳肴,无非是些剩粥剩饭什么的,偶尔会有些肉骨头鱼汤之类的,这就算是给狗们加餐了,几厢里这么胡乱一搅拌,狗就能吃得“叭、叭”作响了。农家狗也喜欢串门,时不时地到人家去改换一下口味,增加点儿营养,但这绝对不会影响对主人的忠诚。夜幕一降临,白日里还在一起打闹的狗儿们各自回家,趴在自己或茅草或砖瓦的狗屋底下,监视着从眼前经过的每一个人,并“汪汪”以示警告。“狗不嫌家穷,儿不嫌母丑”大概说的就是这个。

但我仍然从不养狗,我怕它对我的过分忠义会给他人造成无端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