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的湖南岳阳农村少年小涛(化名),在沉迷于手机直播软件后,以不吃不喝等方式威胁父母给钱。短短两个月,其手机充值花掉了2万多元。

和小涛类似,一些农村青少年装满游戏和直播软件的手机,成了现实世界里的“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恶果随之而来。

现实世界中的小涛,自卑、沉默、不善交际,16岁进入一家职业院校念书后,“常常被欺负”。今年7月,他回到农村家中,与手机为伴。

在“有钱就有装备”“有钱就能打赏”的虚拟世界里,金钱是换取存在感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而充值就能买来认同感。为了这种看似热烈、实则轻飘的认同,小涛不惜以各种方式要挟父母,只为换得充值的钱。

如小涛一般,一些在现实世界里屡屡受挫、偏执内向的农村少年,因为豪掷千金而成为网络主播亲密称呼的“大哥”、玩家们崇拜跟随的“老大”,或者游戏战力排行榜上的“王者”。因为痴迷于虚拟社交的快感,他们患上“手机病”。

湖南郴州一所农村中学初三年级班主任、化学老师吴耀娟为学生们的“手机病”忧心忡忡。吴耀娟所在的学校留守儿童占比约达80%。“绝大多数孩子会强烈要求在外打工的父母买手机,他们寒暑假的生物钟是晚上通宵玩游戏,上午睡觉,下午起床继续玩。”

在反网瘾社会组织义工廖秋斌眼里,农村儿童,尤其是留守儿童的“手机病”,病症在春节后会“爆发性增长”——

今年3月,一名焦灼的父亲加入了他们的受害者线上互助群。这名常年在外打工的父亲春节回家,孩子拿他的手机玩游戏,一个春节花去了2万多元。“留守儿童趁父母回家过年,偷偷拿手机玩游戏充值。最多的充了20多万元。”廖秋斌说,他们经手的案例中,家长试图联系一些在游戏市场尾端厮杀的小公司,却一分钱都追不回,“公司捞一笔,几个月就注销了,找都找不到。”

更为可怕的是,“捞一笔”的小公司手段五花八门,甚至以“托”养游,一些沉溺于虚拟世界的青少年成了廉价的赚钱工具。

曾以当“托”为业的程飞(化名)告诉记者,这些公司美其名曰某某网络科技公司,在一些电脑城、写字楼里租几间房,集合一批16~20岁的青少年,不少是放暑假的学生,同时挂机多个游戏,午间上班,直到凌晨。

他们组成2~3人的团队,加入游戏中的不同帮派,故意挑起事端引发冲突,然后带头充值,号令鼓动帮派成员一起充钱提高战力,以便相互厮杀。“养‘托’的公司和一些游戏公司有勾连,别人充的是真金白银,他们就是改账户数值,然后这个游戏区的充值金额,公司提成一部分,再分很少的一部分给‘托’。”

记者在调研中发现,患上“手机病”的青少年存在一些共性。比如有较多的空闲时间,消遣娱乐渠道较少,现实社交面窄等,其中农村,尤其留守家庭,是重灾区。

对手机已成瘾的农村青少年,该如何帮扶?廖秋斌建议,一方面,应向专业心理辅导机构寻求帮助,高度重视、科学对待青少年“手机病”;另一方面,家长也要带孩子参与到更多现实社交中,尽量多予以陪伴和关怀。 据新华社长沙9月6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