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信息还很落后,公共报时只有广播电台正点时间的播报,公共场合很少见钟表之类。农村计时报时大多是参考物候和凭经验判断,如白天主要根据太阳位置,夜间则以鸡鸣时段来判断时辰,阴雨天只能凭经验估计,都难免出现时间差。要准确了解或记录时间,只能靠机械钟表,而钟表又是稀罕贵重物品,只有极少数人家拥有。那时能戴个表,那荣耀感、自豪感就别提了。

  我家为了给大哥买一块手表,当年养的几十只大肥鸭一只都舍不得宰杀,全部拿到街上出售换了一百多元钱。那时手表是凭票供应,老百姓很难拿到票,有钱不一定就能买到,只能私下高价购买。那时很多人做梦都想有一块表戴在手上,但经济条件又不允许,戴表的人毕竟是少数,连我们小孩子也都渴望能戴块手表。我的虚荣心不小,常在自己手腕上画一只手表,晚上洗澡时都舍不得洗掉,当大人要强行把它洗掉时,都还要缩手不让。如若被洗掉了,第二天照画不误。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参加工作后,我才真正有一块上海牌手表。那时月工资四十元出头,除了日常吃饭开销,什么都不买,攒了4个多月才攒够120元买的。

  那时搞集体经济,一切生产活动人们多是集中在一起进行,戴表的人穿衣伸手看表的动作既夸张又滑稽。冬天穿厚衣服,也要故意把衣袖挽起来,或是时常故意把手表半露出袖口外,目的就是让人看到自己是戴表的。夏天把衣袖捋得老高,让手表暴露无遗,走路时摆手的动作也很夸张。大家一起劳动,老哥不时还故意问问旁人道,你说现在是几点了?当旁人说不知道时,他才慢条斯理地伸伸手,抬到自己眼前,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是几点几分,甚至还报到秒数,以博得旁人的注意;在众人面前久不久就翻开袖口佯装看看时间,抬手的动作先是把左手伸长再慢慢把手臂收回眼前,接着还用右手托着左手状,这时才歪着头眯着眼,慢条斯理地看时间,然后自言自语地读出声来,显然是一种刻意的表演炫耀,生怕别人不懂他有手表戴似的。

  有一次,我们村正在进行一场篮球赛,当远处传来人们熟知的广播报时声时,为了赶在最后第六响声结束之前和“北京时间××点整”之间对照手表走时,有个球员一听到第一响声“嘀──”时,马上中断比赛跑出场外,裁判莫明其妙,观众视线也被他吸引了过去,只见他急忙地从放在场边的衣服口袋里掏出表来对照,看后还自言自语地说:“我的表走时够准。”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现在,还在用手表的人估计不多,因为大家都有手机,上面都有电子表,何必在手腕上多个累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