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捱”的那些日子
防城港市新闻网—防城港日报 2019-05-23 10:58:54

如果我是一条水管,2018年就是一个弯头。

这年3月,我到市某医院做肠镜检查,诊断结果如晴天霹雳:直肠癌。之所以没有当场气绝,是因为后面尚有一个复检的建议。

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天上掉下的那块石头不会就不偏不歪地砸中我了吧,真的癌(捱)了?接着就有点赌气的想,复检也要换个地儿去检了!

在复检之前的那段时间,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说不定是一场误会呢?不是说遇事往好的方面想么?我能吃能睡,我怕咋地!

然而,一时有骨气易,持续挺着腰杆难。

因为平时接触癌少,对癌不了解,基本停留在绝症的认识上,简言之,就是离死亡最近的一种顽症,等同于不久人世。

从没把身体放在心上的历史,就此草草收官了。天空亦忽然变得低矮,活动空间明显收窄,甚至连思想也似乎只能游离于左裆右摆,触手可及。人走在坚硬平坦的马路上,踩出的是一片绵绵的轻柔。

同事、领导、朋友的劝说和安慰,由衷而又真挚,多以告诫勿慌为主,基本属治标系列,毕竟别人没有对自己生命负责的义务。

待到南宁YY医院复检确诊后,我却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毫不犹豫地要求医生马上安排住院手术。我想,癌就癌,肠子那么长,割掉你那截能碍啥事了!

但入了院,还得各种检查。

这段时间,度日如年,一天不紧不慢的检查一二项,项项排队,队队漫长,堪比虐待!
好在同室病友同病相怜,不时谈些住院和手术体会,既消磨去那些无聊的时光,亦免我少走不少弯路,少遭不少罪。交流中,见病友似乎也没有要走到人生尽头之意,便强制自己该吃吃,该睡睡。

但心胸真正要抵达那种坦荡豁达之境,多半得依靠人多势众帮扶。即人多了话题才多,瞎扯乱掰,注意力就分开了,这样自寻的苦恼被摊薄,无病无我。否则,一人独处,胡思乱想,像雨后春笋,七纷八扰,方寸大乱,像死亡就在眼前。

痛苦最是没有预告的等待,痛快还得快刀来!

为了增强体质,迎接那神圣而又神秘的一刀,我有空就到户外走走。目标主选南湖公园。

南湖时值改造,湖没水、艇停游,但岸上一圈绿道小径及万千植物,随便转悠,都能把半天踩没了。

而走,只能满足一求,边走边看,肯定少不了思谋。结果每次下来,都相遇到一些与活着做人产生共鸣、为我所用的“画外之音”。

诸如,公园绿道规划宽度原本是一致的,路牙顺溜的如两条线,但遇到线内有上年头的树木,绿道路牙就避让开,绕个小弯儿,给树木留个“小漩涡”。这分明是说,世间万事不能绝对,去留取舍在于其价值大小。

再如,南湖暂时枯竭无水,但依然不影响它的南湖之名。事物不会因为形态的变化而不复存在——有些人有缺点有错误,是一时之过,一面之过,只要不是本质和原则问题,无需拒人于千里之外。

因此,完美主义有时是个害。

人有时越想回避某事,脑瓜子偏把你往“邪路”上带。

最绝望是一次给玉林日报一朋友致电,聊着聊着,想起当年与他一起下基层采访新闻报道,风华正茂,得心应手。而现在突然罹难绝症,惶惶难以终老。

挂断电话后,我仰起头,微合眼,紧闭气,然后突然睁目,咧嘴,长叹,暮色已变得更加模糊朦胧。

第二天,我发飙似地到公园里游荡,专事搜寻那些不幸的伤残树木,先用手机拍下存起,之后再有事没事翻出来看看,借它们的风骨,长自己的意志。

那些不幸的奇树怪木,有折弯再长的,有全身疙瘩的,还有满身眼儿的。其中一棵树,只有三分之一主茎吧,但它长出一个槽状后,顶起的树冠是百分之百的绿影婆娑,比周边的树木还要密匝好多!

林林总总,一个特点,哪怕都是身经磨难、饱受摧残的不幸儿,凭着不低头、不言败、不放弃的信念,全都活出一个幸运儿的样子!

去年3月29日,手术。当天,单位领导和同事代表前往南宁,看望慰问我。

交谈间,医护人员通知上手术室时间已到。

在进入电梯前,领导和同事一而再鼓励我,让我放心手术,平安回来。我像获得一种外力相助,毫无畏惧,欣然伸出右手,与她们击掌为约,笑着让人推进了电梯。

只知上楼急,不懂下楼忙。醒来时,我已是在病房的床上了。不敢相信,眨眼功夫,我到鬼门关走了一圈!

人啊,从来就不知道自己何时要来到这个世上,也不知道何时将离开这个世界,但幸存一天,就是生命的眷恋,就要尽情歌唱,直至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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