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和父亲一起走过的艰难岁月
防城港市新闻网—防城港日报 2019-05-23 09:56:47

都快清明了,天还有些阴冷。有时走在街上,看着与我父亲同辈的老人,我不经意间会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只是转眼间,我的父亲离世18年了。每当想起父亲,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心痛、深深的悔恨和愧疚。

我的家在贵港的一个大的圩镇上。小时候,记得父亲曾是大队的民兵营长,家里时常挂着一支步枪。听母亲说,父亲在海南当过兵,我也看过父亲当兵时的照片,很帅很有型。母亲说过,有很多女孩子追过父亲的。

我家里兄弟姐妹共六个(我排老四),生活相当困难。小时候,我被送到外婆家生活了一年多,就因为家里没办法多养活一个人。又因为一点事情,我家被迫从一个生产队转到另外一个生产队,分田到户时,没有哪个生产队给我家分田地。父亲找上级领导反映也没有用,一家人突然间没有了生活来源,如同遭到灭顶之灾。

作为农民却没有田地,怎么办?在母亲的鼓励和支持下,父亲决定包粽子卖。当时,我家在镇上是第一个做个人卖饮食的。生意很好,家里生活也有了一点好转,我也就从外婆家回来。哥哥和姐姐都在上学,只有我还能帮衬着干点活,就成了父亲的好帮手:帮洗碗、卖完了粽子回家拿等等。但一家人的开支很大,因此父亲每天都要操劳到半夜两三点,我也自然而然地跟着,有时困了,就靠着墙边睡着了,然后被父亲叫醒:收摊了。我就睁着迷糊的双眼,一脚深一脚浅地回家。好在离家只有几十米远。

小本生意只能基本维持家庭生活,但还是不够的。土地毕竟才是农民的命根子,于是父亲一面向上级继续反映土地的问题,一面向有关部门申请免税。听说父亲找到了县长,后来终于解决了口粮问题,也得到了免税批准。父亲卖粥、粉、水果、青菜等等,曾半夜运菜到贵港赶早市。

就在父亲的操劳下,兄弟姐妹们都渐渐长大了。而这时做生意的人也多了,生意也大不如前;且家中孩子读书的费用也多了。这时,母亲也因为积劳成疾,病倒在床3年,家里又重新陷入了困境。后来,大哥当了代课老师,二哥辍学,姐姐只好不上学了,生活才得以维持。我上学了,很懂事,也很调皮。那时,父亲每天都要在摆摊的地方睡觉,看东西。每天一早,我就到了他那里,偷偷地拿出他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一角或两角,去买早餐吃。当时,我以为父亲不知道,长大了才晓得父亲一直是知道的,但他就是不点破。他就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呀!

母亲说,父亲复员时,部队安排他在一个国营林场,但他不想离家。上个世纪70年代末,镇里想让父亲去镇中心小学当老师,因为他的字写得不错,在部队也当过通讯兵,但父亲说每个月只有20多元,养不活一家人,就不愿意去。大队让他当拖拉机手,父亲也不喜欢。于是,最终当了一个农民。本来父亲可以有更好的安排,但为了这个家,他一直坚持自己的选择。母亲曾因此埋怨过,但他总是不言语。而我也秉承了父亲的这一性格,工作10年后辞了职,要另干一番事业。

我上初中时是家中经济最困难的时候,3个人读书,二哥刚借钱娶了二嫂,欠了近两千元的债(这在当时是一笔很大的钱了)。我上初二时,学费70多元,开学了却没有钱,后来父亲踩自行车到20公里外找一个朋友借钱,才让我如期上学。

印象中,开家长会都是母亲或是大哥去,但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家长会是父亲参加的。我读书也蛮争气,高三时当了班长。那次,父亲来开家长会是我没想到的。父亲说,没想到读书那么辛苦,看到你书桌上那么多书,就是看完一遍也要花好长时间呀。父亲对我要求很低也很严:只要不做坏事就行了。在学习上他从来不提要求、不定目标,只要能考得上,他都会供我们上学。

慢慢地,我们兄弟姐妹都长大了。父亲也不用那么辛苦了,但他还是像以前那样起早贪黑地干。

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父亲希望我能干出一番事业,当然是能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工作3年,终于到乡镇挂了个副镇长,父亲知道这个消息时,很是高兴。工作以来,我平均两年才回一次家,很少在父亲面前尽孝。工作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父亲来过我工作的地方——防城港仅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最后的一次。

就在2001年的初春,没想到传来让我震惊的消息:父亲被查出患了肝癌,而且是晚期。真是晴天霹雳!我借了钱,和父亲上广西医科大,但复查都是一样的结果。我尽量请假回家多陪父亲,但父亲却说不要影响工作。当年6月的一天,姐夫打电话来,我虽早有预感,但还是感觉一下天昏地暗,痛哭不已。因为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如果我细心点,提前几年检查,父亲的病完全可以预防的,父亲走时才60多岁呀!父亲辛苦了一辈子,还没来得及享几天清福。

作为儿子,我知道欠父亲太多,而且永远无法补偿。唯可告慰父亲的是,我一直会铭记他朴素的教诲,不做坏事,好好工作,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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