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戏剧评论家林克欢先生曾经说过： “戏剧表现的是人及人生存于其中的世界、人的生命状态和生存处境。”由中国国家话剧院出品、李宝群编剧、查文浩导演、单冠朝表演的独角戏小剧场话剧《花心小丑》便是这样一部“表现人及人生存于其中的世界、人的生命状态和生存处境”的作品。

话剧《花心小丑》剧照  王雨晨  摄

话剧《花心小丑》以一位装扮成小丑模样的送花工一天的经历为主要情节，整部戏由4个部分组成，也可看作4个独立的篇章，由“花心小丑”一人串联起来，将繁华都市中不同的生活场景、世态炎凉呈现在舞台之上，更将底层劳动者的甜酸苦辣、生活艰辛展现在观众的眼前。剧中的“花心小丑”骑着他的那辆单车穿行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之间，承载着他那简单的理想与希冀。他的第一项工作是将花送到一位明星的家里，当他敲开门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时，发现这里正在办生日酒会，而生日酒会的主角竟然是明星的一只宠物狗。“花心小丑”在众人的注视和哄笑声中，将花献给小狗，并为小狗表演节目，而得到的却是小狗的追逐和撕咬，以及在场宾客开心的大笑……“花心小丑”的第二项工作是给一位身患重症的“大眼睛”女孩送花，但当他来到病房时却被告知，“大眼睛”女孩已经“走了”。“花心小丑”回想起他每次给“大眼睛”女孩送花时的点点滴滴，想起“大眼睛”女孩教她唱的外文歌，想起“大眼睛”女孩的善良、勇敢、乐观。 “花心小丑”来到太平间，唱着“大眼睛”女孩教给他的那首外文歌，将花放到“大眼睛”女孩的胸前…… “花心小丑”的第三项工作是将花送到会所，交给会所的交际花陈小姐。由于陈小姐正在被曹主任“包着”，“花心小丑”非但没能将花送到，还被会所的打手们暴打、灌酒。逃出会所的“花心小丑”来到3年前与同村心仪姑娘约好的见面地点，准备好鲜花和姑娘喜欢喝的雪碧，等候着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却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和一个年纪很大的秃顶男人亲吻着坐进了宝马车……戏的最后，收起泪水的“花心小丑”戴着他固有的微笑面具，骑上他的单车，继续驰骋在钢筋混凝土筑起的都市的大街小巷，就像他自己所说： “为了给家在农村的父亲治病，为了给妹妹凑学费，为了让母亲放心，生活还得继续。” “花心小丑” “很卑微，却很快乐；很孤独，却很幸福；很渺小，却很善良；很忧伤，却很坚强；他心中有很多花儿在开放，他前面有很多梦儿在飞翔……他的故事从早晨开始，到夜晚还没有结束。这一天，很长，很长……”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是不是都带有“花心小丑”的影子呢？诚如该剧导演查文浩所言： “如果有一天小丑哭了，你会不会觉得他在搞笑？我总能看见送花小丑在街上卖力地蹬着自行车，他的脸上被口红涂满笑容，像一阵快乐的彩色旋风飞驰而过。其实，面具后的他和我们一样普通平凡，总是一个人在舞台上卖力地独舞，滑稽地演绎着自己的悲伤。我们又何尝不是一样？”

《花心小丑》以生活化、趣味化的表达凸显出人在生活本质下的生存困境。剧中的“花心小丑”脸上被口红涂成笑容，始终以一副笑脸面对观众、面对别人、面对生活、面对世界，而笑脸下的苦辣酸甜则只有其自己的内心明晰。从某种意义上讲，“花心小丑”就是一种象征，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象征。作为一部独角戏，整部戏的戏剧情节、戏剧冲突、戏剧张力、人物性格等，完全依赖于演员一人高超的表演技巧，极见表演功力。演员单冠朝以出色的形体、念白、学唱，以及多年街舞的功底，为观众呈现出一个“最有律动感”的小丑形象。剧中4个部分的连接、过渡，是由演员与观众的沟通、交流来完成的，每一个部分结束，演员都会从剧中“抽身”出来，直面观众，与观众“说说心里话” ，然后再骑上他的单车，“飞驰”进多媒体演绎出的大街小巷，开启下一段情节。这种明显带有“间离效果”的表现形式，一方面舒缓了观众的情绪，防止观众清醒的观剧意识被激情的泪水所淹没、被幻觉世界所窒息；另一方面，在演员与观众的交流、沟通过程中，演员将角色内心的世界、内在的思想呈现出来，使之与剧情出现疏离，产生另一种意识、另一种声音，形成复杂的结构，进而丰富了戏剧场景的情感内涵。同时，在4个部分的间隙，伴着演员脚踏单车穿行在四通八达的城市道路上的场景，剧场中响起粗犷高亢的极富西北地域特色的曲调，演员则亮起喉咙，唱起家乡的民歌，而观众的情绪也再一次被点燃。剧中多媒体的运用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全剧近四分之一篇幅的多媒体均为手绘及动画创作完成，唯美而真实地推进了剧情，在极简的舞台处理中描绘出都市生活光怪陆离的街景和复杂场地的变化。在《花心小丑》中，多媒体被不动声色而恰到好处地使用多次，剧中“花心小丑”骑行于都市大街小巷中的表演，在空的舞台上与多媒体交相呼应，使观众有身临其境之感。

话剧《花心小丑》以超现实的表现形式表达出深厚的现实关怀，引发观众对自身、对社会、对世界的思考，于轻松诙谐中蕴含着隽永深刻，是一部关乎人生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