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背影》

参赛作者：李贵利（郴州市安仁县坪上中学）

指导老师：袁江（郴州市安仁县坪上中学）

北风裹挟着碎雪扑打窗棂时，我正蜷在被子里发抖。体温计上39.5℃的红色数字刺得眼睛生疼，喉咙像塞了团火，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母亲推门进来时，我正费力地想把滚烫的额头贴在凉席上降温。

“怎么又踢被子了？”她放下手里的搪瓷盆，棉拖鞋在地板上擦出沙沙的响声。我这才发现她鬓角沾着细密的水珠，蓝布围裙上洇着大块水渍，想来是刚从菜市场回来。她的手带着户外的寒气，轻轻覆在我额头上时，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厨房里传来砂锅咕嘟咕嘟的声响。母亲总说生病要喝现熬的白粥，米粒要在文火上翻滚两个钟头才算够。我半睁着眼看她在晨光里忙碌，水汽在她深蓝棉袄上凝成霜花，鬓角的白发比去年又多了些。案板上码着切得细碎的青菜，刀刃与木头碰撞出清脆的节奏，恍惚间竟像是儿时摇篮曲的节拍。

 "来，张嘴。”她端着青瓷碗凑近床边，勺尖还冒着袅袅热气。我尝到粥里混着极淡的姜丝味道，这才想起她总说“姜能驱寒”。瓷勺边缘磕在我干裂的嘴唇上，她慌忙用围裙擦拭，指腹上的茧子蹭得皮肤发痒。我忽然注意到她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菜市场的泥垢，那双手曾经在我的作业本上写下过无数个“优”，如今却被生活磨出了深浅不一的裂纹。

深夜咳嗽惊醒时，台灯在墙角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母亲的毛衣针在光影里翻飞，毛线团静静躺在她膝头。见我醒了，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将温热的蜂蜜水递到我唇边。

窗外的寒风呼啸着掠过屋檐，她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天花板上褪色的年画。我忽然想起去年她送我上初中时的模样，那时她还能轻松提起两个行李箱，如今连弯腰捡毛线团都要扶着床沿。

退烧那天，我执意要送她去菜市场。晨光中她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藏青色棉袄被风吹得鼓起来，像是挂在衣架上的空衣服。她忽然回头叮嘱我“别着凉”，我看见她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昨夜熬夜的疲惫，却在冲我笑时弯成了月牙。

如今每当我走过菜市场，总会想起那个北风呼啸的清晨。母亲的背影在记忆里渐渐模糊，唯有那碗带着姜丝味道的白粥，永远温热在记忆的某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