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佾
郴州市林邑中学学生
天台
参赛作者:谷 佾(郴州市林邑中学)
指导老师:颜丽萍(郴州市林邑中学)
人的心中总是会有一处空地,等待着童年为它播下幼苗,再用后来的几十年时光来浇灌,直到将其填满,带着别样的情愫伴自己走过无数个春秋日夜。
我自幼便同父母住在小溪镇,那是郴州一个偏僻的小镇,我的父辈长居于此。而自打我出生就陪伴我成长的那栋楼,算是我的老家。记忆中的老家顶楼有块地,空荡却又十分整洁,显得周围沉寂而苍白。唯一的生机便是墙边几簇细小的嫩草。这地方没有任何特色,老辈人把它叫作天台,先姑且这样称呼它吧。
老家这栋楼是2003年建的,今年22岁,比我还大。
可这样普通的一个地方,却成了很多孩子玩耍的乐园,我们折下树枝作刀棍,将硬树叶撕成块做子弹,肆意耍弄,笑声溢满了整个天台,止都止不住。
暮色渐沉,冬季降临,雪花纷飞而下,无声无息地席卷了整个世界。次日便会发现堆积得足以有一尺高的雪,白花花的,甚是可爱。孩童哪经得住这般诱惑,可一脚踩上去,鞋上的淤泥便会将这洁白的雪迅速染黑。因此,我曾光着脚丫子踩上去,不一会儿就冻得浑身发抖,得亏母亲及时发现,喝令我赶紧下楼。
天冷,为了防止在新年到来前感冒,大人都明令禁止,不允许孩子去那玩,我家也一样。往后只能每天跑到顶楼,拉开一条小小的门缝向外张望,期盼着那雪赶紧化掉,这样我就可以上去玩了。
初春,雪终于化了,天台却多了些杂物,我们家开始做饭店生意,每天都是乒乒乓乓的锅碗声,喝醉客人先抑后扬的叫喊,饭桌上礼尚往来的敬酒,仿佛构成了一首独特的交响乐。
第二年,那些锅碗瓢盆、瓶瓶罐罐,吃过饭的桌椅,全部闲置在天台上了。季节变换,它们褪色变样,我们家也变了样。
深秋,父亲在天台上架了几根又长又粗的棍子,穿了很多粗线连着。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只能站在那,茫然地看着从前的乐园被破坏却无能为力,然后给父亲递线帮忙。
第二天,曾经用来做餐厅的房间被如数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床和电视,那些被子、床单、枕头套也全部出现在了那几根粗线上。
自那以后,我没有再去过那里。天台上开始长杂草和青苔,杂物越来越多,越来越乱,我想守住它最后的模样,因此隔三岔五会独自跑上去为它除草。
又下雪了,雪比以往的更厚,雪意涔涔,大多早已闲置在天台上的杂物,都被永远地埋没在雪下。可有一束特别长的杂草,任凭雪虐风饕,却怎么也挡不住它在劲风中疯狂摇曳,永不低头。初春时,它又焕发着新的翠绿来到人间,这一刻,我看到了生命的循环。
那是天台陪伴我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再后来,因为要念初中,我与父母搬到了市里,此后再没有回去过。我的离开似乎带走了这栋楼的生命,在那之后再也没人来租用过这栋楼,仿佛它原本就是为我而生的。
对于天台,最后的记忆便是在曾祖母离世的那一天,我回去参加葬礼,爬上楼顶,最后看了它一眼。
那儿早已变得再不如我小时候那样整洁,荒芜破败得令人不想踏上一步,残垣断壁间蛛网飘荡,碎石瓦砾散落满地,杂草间传出低沉的虫鸣,一片萧瑟。
捡根树枝,照着空气挥了挥,不禁被这一幼稚的行为逗笑,却发现自己终是回不到过去了。
人就是如此奇怪,明明并不是同处一片地,却总会因为某个熟悉的细节挂念着某件尘封的往事或故人。日后的某个下午坐在庭院里,春风经过时偶尔带起一阵冷冽,叶片上的水珠坠落,溅起一片涟漪,总会使我想起在天台的那些日子,飞溅的水珠似乎倒映出了我儿时和伙伴们的笑脸。现在才明白,有些事情不该忘记,也不必被提起。
我的天台,虽说它如今已不再是心中的那副模样,但似乎也早已为我留下了点什么,最起码,填满了心里的那处空隙。
作品点评
《天台》以荒芜楼顶为镜像,映照出时光褶皱里的童年光影。作者用雪融草长的自然轮回,编织记忆褪色的怅惘。那些被锅碗瓢盆覆盖的欢笑,最终在蛛网尘埃间定格为生命原初的澄澈。
天台既是物理空间的坍缩,更是精神原乡的永恒投影——杂草穿透积雪的倔强,恰似记忆穿越时光的韧性,在废墟之上绽放出超越现实的永恒绿意。
编辑提示
文学创作是一场精益求精的修行,难免存在疏漏。若您在阅读中发现错字、语病、逻辑或抄袭问题,又或是作者自身想要修改完善作品,请在评论区给我们留言。您的每一条反馈,都是帮助作品日臻完美的珍贵助力,期待与您共筑优质内容。
编辑:张红萍
二审:龙琦钰
三审:陈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