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加喜
永兴县乡村教师
《老宋》
参赛作者:蒋加喜(永兴县乡村教师)
老宋在我的心里一直是个很神秘的人,我认识他是在我大概八岁的时候。将近五十岁的他脸上黝黑,脸皮已经快耷拉下来,一口大黄牙满嘴酒气,每次见我都是笑嘻嘻。
在我的印象里我们村好像没有老宋这个人,老宋这个名字都是村里人一口一个叫着,真实的名字到现在过了二十年我还不知道,我问我爸妈老宋叫什么,他们也摇摇头说不知道。
就好像村里突然冒出来个人,我问我母亲老宋是哪里的人,母亲说隔壁县梅镇的,过来挖煤的。
第一次见他是他在我家楼上借住了一个多月,当时爱喝酒的他总是喜欢操着一口我有点听不懂的调调到处吹嘘着他当年打死一头狼的故事,我听的津津有味,我爸妈却不以为然,略带嘲讽似的说到:天天吹,不怕把你牙吹掉。但老宋不在意,依旧继续讲着他的英勇事迹。
老宋的英勇事迹没有亲眼见过,但是让我佩服的是他经常徒手抓蛇,并且处理蛇肉,能做出一锅美味的蛇宴,这在我们一群小孩子里传开了,老宋在我们小屁孩心里就是很厉害的抓蛇人与吃蛇人。
自从知道老宋吃蛇后,我们这群小屁孩经常在一起玩,有时候看到水蛇我们七八个小屁孩合力将蛇打的半死不活,装进麻袋里带到老宋面前,有时候老宋不在家,他们把蛇放在我家门口,我妈见状大吃一惊,以为有人故意玩恶作剧。从那以后我母亲与我奶奶便一直抵制老宋住我家,我心里不安也不敢说,毕竟放在我家门口我也参与了。就这样,我害老宋搬离了我家。后来才知道我母亲早就不想让老宋住我家了,只是找了个借口罢了。
老宋后来搬进了空的老房子,老房子很破旧,老式的砖头房,是六十年代的时候建立起来的“新农村”地板是泥地,二楼用横梁木板所搭成的,角落有个方形的入口,入口处放着一个梯子,便于上下楼。房间的光线很弱,除了一张破旧的床外,还有一个用砖头搭成的灶台与一口铁锅,这间房以前老婆婆用来做杂物间的,见老宋没地方住,便把杂物间借用给他住。老婆婆经常说老宋正经事不做,总是想着“买马”还每天喝的醉醺醺后唱戏跟哭丧似的。
老婆婆是个老寡妇,中年丧夫。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分家了,老婆婆性格喜欢说三道四,在村里没人愿意跟他打交道,所以三个儿子在同一个村都很少看望她,她十分孤独,周围的老人一个一个过世,导致她性格越来越孤僻,把杂物间借住给老宋也是为了能让这间死气沉沉的房间能有点生机。
老宋搬家后我便很少看见他,能见到他的时候一般在傍晚。他脸上黑乎乎的,去水龙头那里冲完澡后便从红色塑料袋里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鸡。他把鸡肉剁成小块后便放入黄豆与五花肉一起炒,香味瞬间散播开来,我上山打井水的时候路过他房间,被香气所吸引。
这时候他喊住了我,
“小子,想不想吃”
我点了点头
“想吃就帮我去买瓶董公酒来”
他从他破旧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元一张一块与四张五毛钱,沾上口水数了两遍后交给我,接过八块钱跑到隔壁村商店带回来酒后他拿出两个碗倒了两碗酒,他让我喝一口,我见他喝了半碗酒后,我也毫不犹豫喝了一口,辣的喉咙发火。我赶忙夹起一块鸡肉,见老宋吃鸡肉连骨头都嚼碎后吞进去,我也有样学样,虽然喇嗓子但还是强撑着吞了进去,他一言不发,只是大大咧咧笑着。
喝完一碗酒后,我走在路上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我坚持走到家里后直扑房间倒头就睡失去意识。第二天我妈说我昨天是不是喝酒了,身上一股子酒味,我不敢吭声,又追问道是不是老宋拐你喝的,我也不敢吭声。我母亲骂骂咧咧的:这个癫子老宋,阿喜才八九岁让他喝这么多酒,天杀的。我心里又是一阵内疚,我说我是自己想喝,不是他逼我喝的,我母亲依旧骂骂咧咧的。
老宋是个快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老婆,于是我们一群小屁孩开始猜测,他老婆是谁。只要老宋与哪位单身的父母说过话就在我们的议论之中,我们纷纷猜测应该是隔壁村另外一个癫子婆,于是我们一群小屁孩就跑到隔壁村找到了舆论中心的“女主角”。
到了“女主角”家门口,她家门半掩着,我们从门缝里看到了她,一头蓬松的长头发,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似的都已经结成块了。头发看起来硬邦邦的,风吹过都纹丝不动。只见“女主角”在尿素袋里拿出一条活生生的蛇的时候,见她左手掐着蛇头,右手拿着刀,快准狠地把蛇头在砧板上剁了下来,眼前的血腥场面把我们这一群小屁孩心里吃了一惊。只见她快速把蛇皮撕下来,把蛇肚子剖开清理干净后,弄成一块块的蛇肉放进油锅,我们便吓得赶紧走了。
小屁孩中有个年龄较大的带着戏谑的口吻说:
“看她吃蛇,还有癫里癫气的就是老宋他老婆了”
“我们也没有见过他们两个在一起睡啊,我只见过他们在一起说过两句话”我反驳道。
“你蠢啊,他们两个睡觉能给你看见”老大又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说。
从此在小屁孩里他们两个的夫妻关系就定论了,我把这事很好奇地跟我父亲说,我父亲只说了一句胡闹后便笑笑再也没说什么了。我搞不明白,难道他们两个不是夫妻?这个夫妻谣言到现在肯定是不攻自破了。
老宋经常来我家看“买马”的书,有时候见他高高兴兴地拿着收据单去兑钱,有时候看他神情落寞地说:我就知道会出牛跟羊,跟着你们这群人买错了。有时他喝完酒后在操坪高谈阔论,从国际政治讲到当下,从古代封建王朝讲到改革春风。
“毛主席他老人家去世的早嘞,现在这个社会”讲到一半他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讲到
“以前我在煤矿上做事,人人都羡慕我,工人地位高,现在这个二流子煤老板一个不开心就让你滚”
最有趣的是,他说早上有一天买马中了头等大奖一百万,他要给我们这群小屁孩买辣条,我们听后兴奋不已,后来又说回家盖个新房子就不出来做事了,说完他就回去呼呼大睡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又准时精神抖擞穿戴整齐跑向了煤矿。
在2009年,我们镇因为盛产煤矿而四面八方的人都聚集过来到国营煤矿做工人,但是也有很多私人的小煤窑私采煤矿,因为私自开采煤矿是违法的,许多小煤窑在很深的山里开采,老宋便是为了赚钱铤而走险的小煤窑的一个工人,每天都要去伸手不见五指的矿井里,拼命的挖。挖的越多,卖出去煤的钱也就能分得越多。
但是后来有一个小煤窑发生了坍塌事故,两个工人被埋在了地底下,此时因为开采过度导致地面山体塌陷。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视,从那以后,小煤窑便成了历史,小煤窑数量从以前的遍地开花到后面如猫追老鼠一般,逐渐退出历史主流,也只有一些胆大的人敢去私自开采煤矿。
老宋他们的老板见状不对劲便撤出了私自开采煤矿,老宋失业了,他的年龄进国营煤矿也成了奢望。从那以后老宋便沉迷于买马,幻想着有天能够天降一笔财富,就这样持续了半年时间,老宋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看“六合彩”,手上的软白沙香烟变成了用白纸卷的原始烟了。饭都吃不起的他总是一到饭点就挨家挨户走,有热心的村民也会多加一副碗筷。
老宋一天有时候能吃一顿,有时候一天也吃不到。过了好几天后,他家突然又冒出一阵香气。我路过他家时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时,我问他:
“你是不是又买鸡了”
他笑了笑但是一言不发。我坐在他房间看着他翻炒鸡肉,他炒好后问我要不要吃,我点头后他拿出两副碗筷,这次没有酒。我大口吃着鸡肉,这只鸡很肥肉质很老,应该是只老母鸡。老宋吃的很慢,他在享受着这只肥的不能再肥的老母鸡,他依旧是不吐骨头,老宋突然小声说了句:吃了这只鸡,你跟谁也别说你吃了鸡啊。我心想奇怪,老宋的语气怎么跟平时不一样,但还是点了点头略带疑惑地说:为什么吃了他的鸡肉不能说。我很疑惑但是老宋还是很严肃的板着个脸。
“别说你吃过鸡”
“嗯”我有点害怕的回答到
两天后我遇见了老宋,他脸上的黑皮肤青肿,左眼已经肿了起来,但还是穿着工作时的筒靴与破烂的衣服。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摔了一跤。不可能!摔一跤不可能这样子!我大声说道。老宋还是笑笑不语,我大伯路过时我问他老宋怎么回事,旁边的大伯冷笑一声:这癫子偷了人家的鸡,被人发现了,不就被打了,以后不要跟他说话别靠他太近了,他活该。
我一想那天老宋让我保密,好像知道大概那么回事了,可我却实实在在的吃了那只鸡。我心里内疚,把攒了一个月的十块钱买了瓶董公酒送了他,他又热情的照顾我坐下,锅里炒着香味的肉,还没反应过来老宋就往我的碗里夹了一块肉,我一口就把肉嚼碎了吞进肚子。我问他哪来的肉,他偷笑了一声,冷不丁来了一声:这是蛇肉。
那是一个挺惬意的午后,我就像往常一样午睡出去后,路过老宋家门口。只见老宋家的门用一把锁锁住,灶台跟锅还在摆着,旁边的床上被子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零零散散的六合彩本子。
过了一周后还是没有见老宋的影子,
“老宋去哪了?”我有点好奇的问爸爸
“他回老家了,应该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矿上出了事,他没事干又去偷人家的鸡就算了,还把矿里的电线偷走卖了,天杀的”爸爸愤怒的说道。
二十年后的今天,路过那间破旧不堪的房子,房子主人的老奶奶早已经过世多年,老宋的名字好像在记忆里越来越清晰。但是老宋的样貌越来越模糊,房间里依旧还是那张床那个土灶,只是老宋不在了。
《凡人》
参赛作者:蒋加喜(永兴县乡村教师)
第一幕 命运
张凡是个小镇青年,因为在12岁时患上一种罕见的疾病“克罗恩病”,现如今26岁的张凡每天靠着营养液维持生活,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张凡是个非常乐观的人,无忧无虑的日子也过的逍遥自在。
有一天他在街头送外卖时,遇见一只被碾压成残废的猫,张凡见它可怜便把它带回了家,喂了许多自己舍不得吃的不能吃的营养品,可怜的小猫最终活了下来。
张凡是一个积极上进的人,有天我在街边遇到了他,
“你怎么看起来脸上油腻腻的,几天没洗澡了吧”我有些戏谑的说到
“没办法啊我得上了消化道疾病,内分泌失调”他开玩笑讲到
“什么病?”
“克罗恩病”
当时他说克罗恩病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问号,我不懂且没听说过这个病。他便也不多解释,转身走向了高楼林立的写字楼。
有次我在店里遇见他来取外卖,便问他“你看你这么累,我这刚好有一批需要清理的烤鸭边角料,你要不要带回家好好吃一顿”
“好,刚好我家小咪没食物了”说罢便从我手中接过那一袋“边角料”。
他回家后与爷爷说起他在一个烤鸭店老板那里拿回来的一袋“边角料”打开一看是一整只烤鸭,爷爷吃惊的说
“这么完整的鸭子,怎么是边角料?”
张凡也吃了一惊。
“怕是那老板看你邋遢样子可怜你哩”张凡笑着:哈哈,我也是能靠脸吃饭哩,也不错。
有些日子没见张凡上门外卖。便问到其他外卖小哥,说那个兔唇的小伙子怎么最近没见他来取外卖呀
“你说张凡啊,他最近好像住院了,听说还挺严重的”小哥有点可惜的说道。
后来经过多番打听得知在市一人民医院,我便与店员打好招呼,买了些水果前去看望,病床前一个老头在不停的忙碌像是在冲什么饮品。
“店老板,你怎么来了,很抱歉,我现在不能动,动一下就咳嗽的很厉害”张凡用沙哑的喉咙慢慢的讲话。
后来得知他又患上了结核病,张凡说这是克罗恩病的并发症,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病。我心一惊,
“那你平时就靠送外卖养活自己?能赚多少?够你看病的吗?”我这一连串的问题好像把张凡的心调动了起来。
他木讷了一会缓过神来说
“我本来20岁就应该死了,应该是我太想活下来了,对生命太执着了”
“那你的父母呢?”
“我父母都不管我了,但我依旧想活下去,活下去的欲望让我在死神面前拼命挣扎”
我一时讲不出话,此时张凡好像激动起来了
“我平时送外卖,也勉强够吃上一罐营养液了勉强饿不死,只是苦了我爷爷每天还要不停的照顾我”
张凡说完话后边上那个老头含着泪便把冲泡好的乳白色营养液送到了他面前,他一口气便喝完了,擦了擦嘴说道
“没啥味,哈哈,让你见笑了”随后他用本子当着我的面写了点东西。
不好意思,我讲话太难受了,我现在用笔写下来好吗?我点了点头
张凡继续写道:
我这个病不是第一次了,总共得了十几种并发症,在2018年的时候我曾经在哔哩哔哩中发布过我的病情视频,只是当时还有许多用病当噱头捞金的,我很不幸也被网民纳入到这个行列,我当时也没想着赚钱。只是走投无路了,想曝光自己,让政府看见,从而获取一些补贴或者捐款,来救自己。
在2018年那一年,病情加重,因为治疗需要用到生物制剂,两万块钱一针,真的太贵了,就这样在朋友的帮助下在水滴筹中众筹了三万元,好歹把病情控制下来,自己身体免疫力也下降了许多,有时在医院吹空调都能冷到高烧不退……
写着写着张凡就累的昏睡了过去,老头急忙为张凡盖上被子。
趁老头出门打热水的时间,我在张凡病床的枕头下塞了两百元。
三天后,张凡照旧穿上了那件黄色且干净的外卖服,虽然有些地方破了,还是依旧干净整洁。来到我的店里取外卖,虽然我的烤鸭店外卖比较火,但是由于平台抽成过于严重,导致利润只能靠走量支撑,一个月除去成本与房租与人工以及店员工资后我也如同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一样,五千元左右,勉强过活,只是有时候还是羡慕写字楼中的白领,能吹着空调安静用着脑力赚钱。
但是由于2024年经济下滑导致白领们来店里消费越来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利润越来越少的外卖订单,失业潮带来的是城市中一副新的面貌,人们的脚步越来越快,吃的东西越来越快,商家们的出餐速度也越来越快,好像进入了无尽的快生活,人人都被卷入到这场快节奏的生活里。
张凡依旧送着外卖,脸上完全不见当时在病床上那副模样,应该是不停的锻炼自己身体吧加之跑外卖养成的壮硕的体魄,所以才能支撑着他的生命延续。
就在某天傍晚下班了,张凡邀请我去他家做客,我带着自己做的烤鸭,坐上了他的二手破烂电驴,来到了城郊一栋很破旧的楼房,看样子应该是废弃楼房,设施很陈旧。张凡很热情的搬来一个很旧但是很干净的塑料凳子招呼我坐下,他爷爷便端出来了两个小菜,加一碟花生,很热情的招呼,快吃吧。
他爷爷是一个憨厚的农村老头,不会说话也不苟言笑,常年的体力劳动他的腰已经佝偻着直立不起来了,但是依旧努力地挺直。
张凡看着我吃,我问他你怎么不吃,
“我这个病只能喝营养液,其他东西吃不了,你吃就行了,条件有限只有这些东西招待你,不好意思,请你原谅”张凡不好意思的说。
“我也不是什么讲究人”我笑笑说道,便吃了起来。
张凡喝完营养液后我问他
“你要是有想吃的东西,怎么办?”
“想吃的东西吃到嘴里嚼几下就吐出来,然后喂小咪”
后来我才知道小咪是一只瘸了腿的猫,说罢小咪从桌子底下用前面的两条好腿努力地爬了过来。朝我喵了两声,我夹起一个小鱼仔放在它的面前,它贪婪的吃着。
吃完后张凡说什么也要送我回去,我拗不过他便坐上了他的电动车。回去的路上张凡饶有兴致
“老板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成绩很不错”
“是吗”
“后来患上了克罗恩后,不停的治疗家里也越来越困难便辍学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一直在沉默
“农村家庭不是养儿防老,而是养儿传宗接代,在2016年那会我母亲50多岁了,又生了我妹妹后来又生了我弟弟”
“那你家里传统观念挺重的”
“是啊,家庭的开支让我父母压力倍增,因为年纪大的原因,没有母乳,索性喂奶粉”
在现在这个社会,养育子女是一件特别耗费金钱时间的事
此时我已经顾不得张凡说什么了,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但是张凡的人生还是滔滔不绝地讲着
“在生病初期那两年,每次住院我父母都很用心地照顾我,花了不少钱,后来生下弟弟妹妹后,家中的亲戚都在劝说父母对我放弃治疗,时间一长便说动了父母,爷爷顶住了压力,死活不同意放弃治疗,把他去世用来买棺木的钱也拿了出来,给我看病”
说罢张凡便不停的抽泣起来,我心中听完也是五味杂陈。生命中有人冷漠,有人关心,人性有时候就是经不起磨难的考验,能经得起考验的那是犹如潮水退去后依旧在原地坚持不动的事物。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回家后,我便不省人事睡着了,第二天店员依旧照常上班,张凡依旧勤快的跑着外卖,而我酒醒后依旧看着这城市忙碌的样子。
武汉的夏天温度总是不低于36度,下午温度有时候经常40度左右,夏天的雨来的快,下的快走的也快,在一个晚上张凡照旧在那个墙体有裂缝的废弃房屋里洗完澡,结束了一天的生活,他总是暗自庆幸自己又活过一天。
睡着后,在梦里张凡梦见了自己的葬礼,爷爷不停的擦拭着眼泪,父母在张罗着亲朋好友入座吃席,有个中年妇女说到:已经活了这么久了,不错了,可惜这么好的后生仔,怎么就染上了这种病呢。
说罢便到隔壁的牌桌与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有说有笑的玩起了字牌,弟弟妹妹面无表情的嗑着瓜子。人群中有说有笑,就连唱着的丧乐也响起时髦的音乐,原来有个中年男人喝多了,把丧乐队那里当成了露天KTV,自顾自地唱了起来,唱完后那个中年妇女也想过一把“明星瘾”也自顾自地扯着喉咙唱了起来。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爷爷依旧擦拭着眼泪,但张凡却觉得其他人很吵闹。后来他看见了棺木中的自己,已经发白的自己认不出来了,此时雷声大作,暴雨倾泻,张凡被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魂未定的他被爷爷叫醒,拿着桶便去接住楼顶裂缝中所渗出来的水。
第二幕 福祸相依
2023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我的手也如往常一样冻的长了冻疮。
十二月的武汉,下起了小雪,人们手中的咖啡冒着热气,匆匆忙忙的继续向着写字楼前进,因为下雪,地面打滑,张凡提着的外卖由于摔了一跤,订单超时,被顾客点了差评。被扣了奖金的他来到了我的店门口,笑嘻嘻的取着外卖,丝毫没发现他的外套已经裂开了一条不算明显的缝。
白雪飘飘落下落到了每个人的头发上,像是被强行“白头到老”一般,晚上七点半左右,附近的广场又出现了前来卖艺的街头艺人,不管冬天的寒冷,露出冻的发红的手弹起来吉他。
张凡本是无闲心听歌,由于今天被顾客点了差评,心中也有些不悦,刚好最后一单外卖送完准备回家取网购的营养液时恰好听见一阵歌声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
他停住了脚步,直挺挺的站在那个高挑的弹吉他的文艺青年边上。
人来人往,人们都好像没有在意到这个歌声,但是只有张凡站在这里,与人来人往的商业中心急匆匆的脚步形成了对比。
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傍晚,那是2020年初时的一个傍晚。街头空无一人,只有穿着外卖服的人提着一袋袋的东西,到处奔走。在送外卖的途中,因为有个小区的业主身体不适,便点了药店的外卖,收到订单的张凡一刻也不敢耽搁。
由于骑太快,不小心剐蹭了一个同样是送外卖的女生殷梅,后来得知殷梅也是送往同个小区,张凡便替她一块送了。
殷梅是单亲家庭,母亲从她初中时便去世,父亲由于前几年患上脑梗行动不便,独生女的殷梅年纪轻轻的便高中辍学,独自来到武汉闯荡。一开始干过工厂,每天不停的封箱,即便是努力工作也是所剩无几的存款,每个月往家里打两千元。
自己开支完后口袋已经所剩无几,常常在路边遇见自己喜欢的化妆品只能过过眼瘾,网购了许多便宜质量稍次的化妆品,才能满足他的小小的爱美之心。
后来听说跑外卖比较挣钱,每天跑来跑去,他的皮肤也变得黝黑,整体看上去非常的精瘦,瘦小。
就这样殷梅便与张凡所相识,为了感谢张凡,殷梅邀请张凡去快餐店吃了个简餐,因为吃完还需要继续跑外卖,趁着大家都在居家,外卖员都卯足了劲,拼命干,前段时间因为有个外卖小哥因为劳累过度,去世了。
就这样殷梅与张凡慢慢开始了感情上的升温,两人命途多舛,相互怜惜,便走入了恋爱阶段。某天傍晚,殷梅刚洗完澡,散着头发便来到河边赴约,三月的武汉此时已经人声鼎沸,好似所有的压力都释放了出来。
张凡此时已经在河边等候多时,两人边走边聊,得知张凡身上的各种病症以及家庭原因时,殷梅眼中早已湿润,张凡见状不知所措。
“别哭,我现在不好好的,阎王爷不收我,命大,哈哈”说罢,张凡眼眶也红了,只是忍住了。
命运总是这样让人无法拒绝,厄运总是喜欢找上那些本来满身是伤的人里。只要内心够坚韧,厄运始终拿你没办法,命运也是由内心强大者决定书写。
“我喜欢樱花”
“为什么?”
“武汉大学的樱花好看呀,真羡慕樱花,开放的时候多绚烂,多美丽,但是只是惊鸿一瞥”殷梅一脸幸福的说道。
“这段时间解封了,我爸的病情又严重了,我得回家一趟。咱们约定个时间去武汉大学看樱花好吗?”
没等张凡回答,殷梅便说:
“那就3.18日吧!等我回来,这段时间只能电话联系吧。”
张凡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只回了一声:
“嗯,注意安全。”
两人相拥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但是殷梅不知道的是,一道阴霾即将笼罩在他的身上。
回家之后的殷梅如往常一样烧火做饭洗衣服,照顾着她爸爸。
就在殷梅打算出发去武汉找张凡的前一天,她爸爸脑梗突发严重。
殷梅的舅舅送到医院时语气深长地对殷梅说:
“你爸应该快不行了,医生说需要做手术,25万成功率百分之五十”
“我哪来这么多钱,怎么办!”
“隔壁东坑镇开杂货铺的许老板他家的儿子,比你小两岁因为喝多了酒跟别人打架,被人打折了一条腿,因为喝多了倒在巷子里第二天才被人发现只保住了一条腿,另一条腿已经截肢了”舅舅语无伦次的说道。
“啊,你的意思是什么?”
“上次你在街上买东西的时候就好像看上你了,委托了媒人来找过你,当时你在武汉打工,你爸不方便,我跟媒人跟许老板谈了一下彩礼,许老板大方足足能拿出三十万呢!这次你要是同意嫁过去,你爸后天手术费就有了,许老板不会见死不救亲家的”
殷梅心里一惊,这个舅舅竟然背着他像是卖猪仔一样,谈好价格卖给了别人。但是想着张凡,再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她哭了,旁若无人的哭着。
第二天早上殷梅眼睛已经红肿,他打了电话
“舅舅,我愿意嫁给他儿子,只要他能救我爸,辛苦你了”
就这样,殷梅父亲手术成功,活了下来。殷梅也履行承诺嫁给了瘸子公子哥,好像是双赢的局面,舅舅则暗自庆幸自己的头脑好用。结婚的那天殷梅给张凡发了一个短信:
亲爱的张凡,好久不见:
这几天没有联系你,望你原谅,我父亲生病需要做手术,我需要照顾他,实在抽不出时间与你好好聊聊。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因为这场手术,我嫁人了,他在关键时刻救了我爸。我很感激他。
张凡,我好想你,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在你和我父亲之间,我选择了尽孝道。对不起,张凡,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我真的很抱歉。我爱你,但我祝你未来身体健康,一定要不断努力地活下去。再见。
张凡收到这条短信后,提着外卖站在电梯井里,楼层到了依旧愣在原地,岿然不动。
他好像僵硬了,又缓过神来,含着泪回复:
“你逗我玩的吧,别开玩笑”
等了许久不见回信张凡又编辑了条消息:
“祝你余生幸福,我爱你,再见!”
说完张凡又编辑了条短信,可是冒出来红色感叹号,张凡从此再也没有联系上殷梅了。
时间匆匆来到了张凡与殷梅相约去武汉大学看樱花的日子,今天的张凡打扮的非常文艺青年,虽然殷梅没有赴约,但是张凡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侥幸心理,他希望殷梅会按时赴约。
来到武汉大学,里面樱花盛开,许多情侣与外地游客以及学生来拍照打卡,留住这美丽的瞬间。
张凡在一棵樱花树下坐着,时不时到另一棵树,后来干脆到了入口处坐了下来,看着人来人往的人们,他多么希望此时殷梅的亲切笑容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看着背影慢慢的好像人群中所有人都像殷梅,时间滴答滴答的走着,到了傍晚的七点了,人群都散了,张凡坐在入口处也起身走了。
樱花虽然美丽,但花期特别短,可是这段美丽见过了不就够了吗,花还会继续开,人也是。
张凡走在街上,旁若无人的大声哭着,人来人往的市中心,人人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张凡的哭声被人群里的嘈杂声、音乐声所掩盖,融入了这个欲望偏偏的世界。
就在此时音乐声停,张凡愣在原地,那个手持吉他的文艺青年见它木讷不动,便有些心慌,提起物品便去别处摆摊卖艺了。张凡反应过来后又超时了一个订单,慌忙的转身朝向高楼林立的其中一个写字楼跑去。
作品点评
《老宋》通过独特的笔触描绘了一个乡村中神秘而复杂的人物形象。老宋的孤独、豪放与村民对他的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展现了乡村生活的真实面貌。作者通过孩子的视角,巧妙地揭示了成人世界的偏见与误解,同时也反映了乡村社会的封闭与温情。《凡人》生动刻画了张凡这一顽强凡人形象,他身患重病仍积极生活。感情线波折揪心,展现生活的无奈与残酷,也凸显了人性的复杂,平凡人的故事触动人心,引人深思命运与坚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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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陈 琪
二审:李艳艳
三审:全昌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