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20岁结婚,到了30岁才有了我这个儿子,期间一连生了四个女儿,终于盼来了一个儿子。那一年,父亲好事连连,正如父亲所说他是“三喜”临门:入党、当主任、有儿子。

父亲原是个平凡的铁路工人,我们姐弟五人,最小的是我,故父亲一直管我叫“老小子”。父亲有一把二胡,那是父亲在铁路宣传队工作时的“武器”。琴头是一个嘴含珠子的马头,古铜色的琴身,很旧,父亲总是擦拭它,让它很干净。

我小时候很调皮,总是好奇地去弄二胡的弓子,用它拉出乱七八糟的声音。父亲往往不会责备我,而是把着我的小手教我拉出哆来咪的曲调!我当时对这把二胡很有兴趣!

每到天气很热,大家都难以入眠的时候,父亲就会坐在院子里拉起二胡,我和姐姐们就两手托腮认真地听,虽然我那时不知道父亲拉的是什么曲目,但依然喜欢听父亲拉二胡。从小到大,父亲一次也没骂过、打过我,这可能就是因为我是他的“老小子”的缘故吧。

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和父亲去参加一个亲戚的婚宴,父亲见了别人总是介绍着说“这是我老小子”。当时我感觉难为情,我都这么大了,还当着那么多人喊我“老小子”多丢人啊!我一生气,耍起小脾气,头也不回,径直快步往前走,父亲不知道我生气了,还在后面追,边追边喊“老小子”。现在想想,这么亲切的称呼,永远没有了!对于父亲的离世,我早有心里准备。七年前,父亲得了脑梗塞,生活不能自理。作为儿子,这七年里,我努力尽着自己的义务。七年里,我与父亲相处的机会多了,感情就更深了,每次出差,心里总是惦念着父亲。工作中,遇到难心事,就和父亲念叨念叨,父亲竟然还用口齿不清的话语开导我。

生命终有尽头,我知道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改变。两年前,这世上唯一叫我“老小子”的那个男人,永远离我而去了,从此,我的六月里,再无父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