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 珉
乡下的老屋很旧了,陈旧得连墙青砖都裂开缝了。可与这栋老房子相对应的,却是老屋前院子的一片花圃,透露出老屋的新气息。
小院最左面,有一个葡萄架。前几年父亲从别人花圃里寻来几株蔷薇,栽在葡萄架旁边。没几年,蔷薇蓬勃生长,一株生出许多的枝丫来,长成一片蔷薇,把原来的葡萄架都比下去了。
蔷薇的枝条,总是肆意地伸展着。风一吹,枝条像无数双小手,在风中自由自在地摇啊摇啊。春末浅夏的时候,蔷薇就开花了。前些天还只看见藏在绿叶里的花蕊,一夜微风吹过,鲜艳的花蕾便绽放在浅夏里了。
蔷薇花开了,老屋便多了些灵气。蔷薇的花朵,是一簇簇的。刚开始的时候,像豆粒那么大,被浅绿色的萼片包裹着,带着浅浅的红,淡淡的香。花在枝头,迎风摇曳,婀娜多姿。那一方庭院里,只有蔷薇花最显眼,条蔓芊结,与篱笆连理,温柔而又艳丽,就散发出超强的吸引力。
小院子有个小凉亭,退休的父亲喜欢坐在凉亭里那张小木方桌旁,一壶茶,一包纸烟,一坐就是大半天,若有所思地望着湛蓝的天空,眼睛好像没有离开过那片蔷薇花。
偶尔回到老家,若是赶上蔷薇花开,总是会被吸引,伫立在蔷薇花架前,端详那一簇簇蔷薇。看得久了,总觉得白居易的“瓮头竹叶经春熟,阶底蔷薇入夏开”,就是写的我眼前的这簇蔷薇花。在阳光照耀下,早已陈旧的老屋,也泛着岁月的光。
看着自家老屋院子里的蔷薇,突然觉得,蔷薇花既可高高在上,也可平易近人。不像牡丹,过于高贵。还是蔷薇好,只要有土有阳光,不论在哪里,都会开得鲜活灵动。
清人黄岳渊的《花经》将花分为九品九命,野蔷薇就算是路边贱生的草花了。可黄岳渊却说,然而若有心,野蔷薇又何尝不美?这不,那几丛竟有着绯红色的花瓣,在夏日阳光的映衬下,说不出的剔透灵秀。黄岳渊写花经的时候,可能已近暮年,早已阅尽世事,也才有这份感悟。
浅夏的风,清爽怡人。从蔷薇花上吹过,便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那开得正欢的蔷薇花,犹如风动如舞之精灵。晨曦时像娴静少女,羞涩低头微笑。黄昏时分如风韵秀透少妇,尽显柔情妩媚。老屋、小院,蔷薇花开,就会飘逸出诗意来。
那蔷薇,开在明媚的春光里,给老屋带来了新嫩的气息,比桃红李白开得久远,真实、低调、沉香。城里也会看见蔷薇,可没有乡下那份质朴,那份幽闲。
所以,老屋的蔷薇有种特别的味道,可能是沾染上一份乡愁,心中总是觉得那蔷薇视之则悦,闻之则舒,饮之则醉。
静心地看那蔷薇花开,顿觉时光悠然,恬淡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