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牌”是说一种牌子的收音机。上世纪70年代,它与“永久牌”自行车、“蜜蜂牌”缝纫机、“三五牌”挂钟,堪称日用工业制成品四大名牌,那时,有谁对此不是梦寐以求?
我是70年代初落户鞍山的,数年后,我如愿拥有了“红灯牌”收音机。从此,它就在我与鞍山人民广播之间,架起了一座让我“耳听八方”的桥梁。那时,我国经济尚未起飞,物资匮乏,而我能成为一大名牌的物主,说实话,是通过关系。时过境迁,如今,当年如愿拥有的得意,早被悠悠岁月涤荡殆尽,但“鞍广”在我与“红灯牌”之间倾情厮守的朝朝暮暮,却至今历历在目。
苏轼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对我来说,“鞍广”的天气预报和转播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就是竹子,是我每日不能缺少的。清晨六点一过,我就“点亮红灯”,恭候天气预报。就跟我调频时,总会把“红灯牌”的旋钮准时而又准确地锁定“鞍广”的赫兹一样,天气预报总能准时而又准确地让我知冷知热,增减衣物,我一异乡人和鞍山这方宜人乐土得以同频共振。
天气预报不仅让我知冷知热,还让我学到了气象知识,以及农业知识。记得,我此生第一次听说的“百帕”,就是通过“鞍广”得知。初次听到“百帕”一词,当即蒙圈,查了资料,方知它是一个气压单位,表示气压的大小。面上看,我学了一个词,其实,是被气象学大海中的一滴水滋润了。
再说农业知识。每年春播前,天气预报总会不厌其烦地一连数日播报鞍山地区的土壤温度,说地中5厘米如何如何,地中十厘米怎样怎样,地中十五厘米多少多少。初始,我一怔。我虽然知道农耕是一条始于春播止于秋收的链条,其间环节繁复,但一直不知播种前还须详细掌握深层的地温。这等于在我已知的链条上加了一环,也让我对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理解深了一层。感谢 “鞍广”的诲人不倦!“鞍广”就是课堂,播音人都是我的老师。而我收听“鞍广”不辍,说是学而不厌也不为过。
天气预报播完,新闻转播接棒。自落户鞍山半个世纪以来,除差旅或其他原因远离家门,我几乎每日都与新闻转播相伴相守。“鞍广”虽然无意与报纸争宠,却总让我有种捷足先登的优越之感。每当我早上走进办公室,取下报架上的报纸之前,国内外的时政要闻已提前知晓:中国经济不飞则已、一飞冲天的一份份捷报和一项项领跑世界的科技成果,以及其他方方面面,哪个不先于报纸就已让我了然于胸?仅以科技为例,可以自豪地说,中国能上能下,上,可九天揽月——载人探月工程已在紧张有序的备战中;下,可五洋捉鳖——探海神器“蛟龙”号已下潜10909米了,就要“触底”地球“深极”马里亚纳海沟!作为中国人,我怎能不为“从今走向繁荣富强”的祖国骄傲?
没错,科技一直在疾步向前,进入80年代后,彩电走进了千家万户。再后来,智能手机问世,可谓一机在手无所不知,包括“新闻”和鞍山的天气预报。
不过,尽管传媒方式不断出新,尽管我家那台“红灯牌”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尽管我也早已退出了办公室,但“竹子”却没有退出我的生活,每天,鞍山人民广播就像亲人一样激励着我、鼓舞着我、伴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