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儿童剧《小萤火虫跟宝宝一样……》剧照 中国儿艺提供

母爱是世界最无私最伟大的情感，那么，孩子对母亲的爱又有怎样的深度和厚度呢？并且，感受和读懂这份爱，会给孩子怎样的影响？会给父母怎样的触动？日前，作为第十一届中国儿童戏剧节线下展演剧目在中国儿童剧场上演的由福建人民艺术剧院出品的原创音乐儿童剧《小萤火虫跟宝宝一样……》，便让观众在萤火虫和小主人公宝宝两个不同世界中同样纯真的情感中，获得诸多感动与思考。这样的收获，得益于创作的匠心。

音乐儿童剧《小萤火虫跟宝宝一样……》剧照 中国儿艺提供

“用人演‘物’、‘物’演人，在反差中发现和体会动物与人类共通共同的情感。”

三岁的宝宝第一次被放在外婆家，第一次离开妈妈，很想妈妈。为了安慰宝宝，外婆为她捉了一只萤火虫。外婆不知道，她捉走的是一只萤火虫妈妈。不久，萤火虫妈妈被宝宝和妈妈带到没有萤火虫的城市。小萤火虫一路追赶着被捉走的妈妈。为了救妈妈，它一次一次奋不顾身地撞向那“看不见的蜘蛛网”（玻璃瓶）和开往城市的大白盒子（汽车），几度失去知觉。失去知觉的小萤火虫被宝宝发现并放进了那个玻璃瓶里。看见萤火虫母子相见相拥的样子，让宝宝想到萤火虫离开妈妈也会难过，也会想妈妈，原来小萤火虫和宝宝是一样的。于是，宝宝打开璃玻瓶，送萤火虫回家……

由人扮演的、多彩瑰丽的虫世界与偶扮演的、时尚卡通的人世界交织互文，交相辉映。以讲故事的方式引领观众入戏的的小丑，不同大小变化的偶，不时穿插其中的影子戏，以及现场实现音效的乐器演奏，在舞台形成多维奇幻的几重空间，并生成简约、写意的审美意趣，共同朴素地演绎着真实的情感故事。正如该剧导演、福建人民艺术剧院优秀青年导演傅磊所说：“我们追求的舞台效果是在一张白纸上铺开一幅画卷，就像一幅幅绘本的图画一样展现在孩子面前。”

音乐儿童剧《小萤火虫跟宝宝一样……》剧照 中国儿艺提供

之于创作中的舞台呈现，如何将虫世界与人世界的物理空间区分开？同时又能将两个世界中的个体情感互通起来？这无疑是对导演的巨大挑战。傅磊介绍，该剧的剧本让她心动，但具体到怎样表现视觉效果上应该很不一样的人虫两个世界着实很难。“我想既然剧本中两个世界是互文的，干脆就在舞台上把两个世界拉得远远的，这便想到用人和偶来表现。一般会觉得虫世界用偶更好表现，但是木偶的表演和人的真实情感及交流又很不一样，于是我选择反过来，用人演‘物’、‘物’演人，用人最真挚感情去透射虫世界，这样既缩小了人的概念，显示出人在自然界中的渺小，同时又放大了萤火虫的形象与情感，表达出最原始、最质朴的母子亲情，在反差中发现和体会动物与人类共通共同的情感。”

多维空间开发，多种手段的运用，让该剧的舞台在几重延展中拥有了无限性。对此，傅磊的作法是怎么好看、怎么好玩怎么来。“我希望把想象力打开。当我们确定了这样几层表演空间时，我发现一下子把镜框式舞台撕开了，在这些空间中寻找不一样的呈现方式。我不怕别人或许会说导演手法太多太杂，只要审美能够统一，我一定要实现每一场都有惊喜，一定要都有所突破，我不希望只让孩子在一个传统舞台上看一个故事，因为现在的孩子接受面太广了，其审美需求也完成不同了。”

值得一提的是，把奥尔夫打击音乐搬上舞台的现场音效是这部音乐儿童剧的一大亮点。舞台一侧，演员们现场演奏康加鼓、风铃、马林巴、鸟鸣器、蛙鸣筒、拇指琴等打击乐器，模拟诸如流水、风声、蛙鸣、鸟叫等大自然里的各种声音。这些声音既与剧情浑然一体，又让孩子对各种音效的生成充满兴趣。傅磊介绍，“奥尔夫打击音乐课堂”是当下中国小学音乐课普遍推广的一种借鉴国外的音乐课堂，它让孩子在课堂上直接用打击乐器学习节奏、触摸乐器。“这个课堂有三角铁、蛙筒等完整的一套乐器，当时看到这个课堂，我就把我们的演员们带到课堂上，与孩子们一起上音乐课。我们就在这一套打击乐器的基础之上，又上网找了很多的拟声乐器，同时也通过同一乐器节奏快慢控制等不断尝试实现最适合的音效。”一众话剧演员就这样不仅第一次尝试音乐剧创作，多位演员还变身为出色的现场音效演奏者。

音乐儿童剧《小萤火虫跟宝宝一样……》剧照 中国儿艺提供

“我想用这个剧跟孩子说：‘我知道你爱妈妈，比妈妈爱你一点都不差。’”

所有的感动与思考，根源于这个简单、有趣却触动人心的故事。该剧的编剧、中国儿艺院长冯俐介绍，故事的灵感获得很偶然。“大约4年前去我杭州出差，晚上在西溪湿地公园游湖，船夫一路上如数家珍讲着多年来他熟悉的那里的周遭，这株草开什么花，那棵树结什么果，哪里能抓到小螃蟹，哪片池塘中曾有什么鱼，一草一木、所有变与不变在他那里都充满故事。这其中他说到以前这里有很多萤火虫，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了，旁边当地同仁也说自己孩子小时候萤火虫到处都是，一抓一大瓶，现在很少能见到了。后来我忽然想到，人为了哄孩子高兴抓萤火虫，但是如果萤火虫离开妈妈会是什么感觉？从人的角度抓萤火虫似乎并无不合理，但是如果从萤火虫的角度换位思考，你会发现这样的行为很残忍。就是想到这里，忽然就有了这个故事，以及人与虫世界两条线的戏剧结构。

冯俐坦言这也引发她的另一种思考，即人们总是习惯和关注妈妈对孩子的爱，了解母爱的无私与无限，其实孩子对母亲的爱常常是更加无条件的，甚至愿意为其舍弃生命，尤其是在某一种年龄段。而这种情感却往往被人们忽略了。“我小时候有几次经历记忆特别深刻，一次是看见护士给妈妈打针，平时大人眼中文静的我立刻拼了命地上前‘救妈妈’，不让护士给妈妈打针。还有一次是看见理发师给妈妈剪头发，我认为剪头发也会疼，于是又跟理发师拼了。并且，我第一次离开妈妈也是妈妈出差，把我放到我姥姥家，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觉得天塌了，尤其是天一黑的时候，那种恐惧便会袭来，心像被掏空般痛苦，那种心情孩子应该都会有，但往往会被成年人忽略了。我认为这些情感表达出来给孩子看，孩子会感到慰藉，感到原来大人懂得我。”

“我想用这个剧跟孩子说：我知道你爱妈妈，比妈妈爱你一点都不差，我知道你也会为了妈妈不顾一切！”冯俐如是说。在冯俐眼中，儿童剧比成人剧的空间大。因为在她看来，孩子的世界是有种“宇宙观”，大人世界往往被填满的是“社会观”，更多地受社会关系与功利等影响，远远没有孩子的世界可以无所不包，没有禁锢地大到“宇宙”。然而，人们往往在成长与成熟的路上不断丢失着童真世界珍贵的东西而不自知，直到老了时才意识到并渴望回归童年。

此时，再读冯俐写在场刊上的这段“编剧的话”——“走近孩子，再走近孩子……当我真的走到孩子身边、走进孩子心里，就得到馈赠——获得了一双孩子的眼睛和一颗孩子的心。我想，可以写更多作品给孩子们，同时，也给大人们了。”——亦更能领悟和再次印证她创作的儿童剧中一以贯之拥有的戏剧哲思和生命关怀。